清早醒來，泠如韻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，發現夢亦辰已經不在床上。

人呢？奇怪。“亦辰……亦辰……”她想要起身，只覺得有些疲憊。

夢亦辰聽到她的呼喊，急忙推門起來，笑著說道：“韻兒，你醒啦！”

她點點頭，“你臉上……是怎麽回事？”

夢亦辰滿臉是灰，側臉上還留著兩道黑印，他抹了抹自己的臉，“我……沒事，沒事……你趕緊穿上衣服，出來……”

啊——她才發現自己還沒有……泠如韻神色慌張，只隨意扯了件紗衣擋在身前。“你……你先出去……”

“我們都已經……還有什麽好……”他望著屋頂，翻了個白眼。

泠如韻臉頰泛出微微紅色，“快出去！”

“好好好——我出去，那你快點起來啊。”夢亦辰轉身出去關上了房門。

呼——她這才舒了一口氣，又擡手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蛋，“哎呀，真是……”

泠如韻整理好了妝容，推開門，剛走出來，一股煙氣撲面而來。“咳……咳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夢亦辰不禁笑出聲來，“韻兒，你沒事吧？”

過了好一會兒，她才緩了過來。“我沒事，你在……”

“魚就快烤好了，快過來坐。”夢亦辰拍拍身旁的石頭。

“你從哪弄的魚？”

“剛剛打的，絕對新鮮。”

泠如韻坐在他身邊，靜靜望著他花黑的臉。

夢亦辰擡起頭來，將魚遞到她面前。“你怎麽了？”

“你……起這麽早……就是去打魚？”她的心裏一絲感動湧上心頭。

“是啊，我還打了好幾條呢，回頭給你燉魚湯補補身子……行了，別楞著了，趕快嘗嘗。”

她眉頭一皺，“這個……黑乎乎……能吃……”

“能啊。”說著，夢亦辰抓著她的手，伸頭咬了一口焦黑的魚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。“還挺鮮的！”

泠如韻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塊，放入口中，“味道還不錯，就是有點苦，竟然一點兒也吃不出腥味來。”

“我特意加了昨天從集市上買的鹽和香料，又在魚腹中添了玉憐草，專門去腥的。”

“沒想到，你還會烤魚。”

“這也是那位前輩教我的，你想不到的還多著呢！”夢亦辰一邊說，一邊拿自己的黑手輕輕刮了一下泠如韻的鼻子。

“你——嗯——”

望著她可愛的樣子，像極了一只小貓。

她擡起手來。

夢亦辰一驚，開玩笑道：“你……你要幹嘛，你還要動手打我？”

誰知，她猛地身子向前傾去，小嘴深深地印在他的唇上。

“好了，看在你這麽辛苦準備這些的份上，算是獎勵你了。”
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他又輕輕吻過她的額頭。

“對了，你從哪裏打的魚，進竹林我也沒見有水……”

“這竹林可是什麽都有，以後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“以後……我們……就在這裏待一輩子嗎？”

夢亦辰躺在背後的草地上，望著天空，“不好嗎？只有我們兩個人……”

“不是不好，只是……哥哥若是見我這麽久不回去，一定會派人來找我的。”泠如韻低下頭，若有所思地說道。

“不用管他，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就好了。”他緊緊握住她的雙手。“放心吧，其他人不會找到這裏的，這竹林有其陣法，變幻莫測，如若不是像我一樣知道這棋林的破解之法，絕對進不來的。”

“那我也出不去……”她顯得有些失望。“天天在這竹林裏，都無聊死了……”

“乖韻兒，這竹林裏還有許多好玩兒的地方，我會帶你一起去，不會無聊的。”

“真的？”

“當然是真的啦，我怎麽會騙你！”

泠如韻臉上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，倒在他的肩上，依偎著他的胸膛。

……

重怨閣後殿。

向九天正獨立坐在榻上修煉。

忽然，面前一陣清風吹過。

向九天睜開眼睛，眼前站著一位黑袍之人，完全看不清那人的面孔。他立刻手凝紫氣，一道紫光向那人擊去。

只見那人長袖輕輕一揮，便將紫氣盡化為烏有。

什麽！如此輕松就接下了一招，看來，這人修為絕對不在我之下，向九天暗自思忖，心中不禁有些忐忑。

“你……是什麽人？”

“靈主不必緊張，我只是來幫助您完成一統六界的心願的。”

“不知閣下為何要幫我？”

“原因靈主無須知曉，只要知道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就好。”

“你是說仙界？”

黑袍人點了點頭。

“那你要何好處？”向九天問道。

“我只要‘盤庚石’的一半——‘盤陽石’。”

向九天猶豫起來，“這……這好說好說，不過，‘盤陽石’現在在雲曦雁林緋手裏……”

“我自然是知道，況且雲曦乃是如今第一大仙派，所以我們當然要先解決它了。”黑袍人自己從桌上倒了一杯茶，一飲而盡。“靈主這茶倒是不錯。”

“唉……只可惜我之前在雲曦設下的一枚棋子已經失了……自上次從雲曦歸來，我舊傷還未愈，恐怕……我看閣下的修為遠在我之上，為何不親自……定能一舉滅了雲曦……”

那黑袍人細細端詳著手中的茶杯，“還不需要我親自出手，更何況我獨自一人，又何必引火上身。”

“那閣下是想借我魔族之刀，殺仙界之人？”向九天表情凝重，雙眉緊皺。

“靈主這是哪裏話，我只不過是想與靈主合作罷了。”

“合作？更要有些誠意才是，那閣下到底是何身份？”

“恕在下無可奉告，吾此次前來，只是為了向靈主獻計，一統六界，事成之後，靈主便是六界之主，我只要半塊石頭……若靈主不願意，我走便是！”黑袍人剛轉過身去。

六界之主的位置，對於向九天來說，可是夢寐以求的“饕餮大餐”，他自然是有些心動。

“閣下請慢。”向九天叫住那人，“閣下有何計策，願聞其詳。”

黑袍人仰天大笑，“靈主果然是明白人。”他從袖中飛去一張信紙。

向九天出手接住，一見此信，他身後不由地發出冷汗。“這是泠莫開的字跡！”

“非也，只是在下仿的……”

“怎麽會，怎麽……會如此之像，你怎麽會知道泠莫開的字跡？”

“靈主無須多管，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好。”

向九天認真讀了起來，“這閣下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把這封信交給你的小妹——泠如韻即可。”

“她看到這封泠莫開的‘遺書’後，便會認定是……這樣……就可以把泠莫開的死嫁禍於雁林緋頭上……閣下這招借刀殺人著實厲害，只是我有一事不明。”

“靈主請講。”

“泠如韻她一個弱女子，為何要從她下手？”

黑袍人拍了拍衣袖，“我想……靈主不會不知道吧……泠如韻與雁林緋的大弟子心生情愫，再通過夢亦辰就可以輕易地接近雁林緋……只不過……”

“什麽？”

“夢亦辰為了你妹妹，竟不惜廢了一身修為，被逐出了雲曦，這倒有些棘手了。”

“這是什麽時候的事？”

“喲，靈主的消息還真是不太靈通呢！”

“那這樣的話……”

“無妨無妨，只要讓泠如韻知道泠莫開是被雁林緋毒死的，她定然會想盡辦法為她爹爹報仇，終究會有所結果的……”

向九天眼中充滿了猜忌，“可是我妹妹……她已經幾天沒有消息了。”

“我知道她在哪兒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她和夢亦辰在一起，就藏在去橫屍崖西北方向幾裏外的一片竹林中，那竹林倒是有些古怪，先前被人設下了結界，一般人也不會註意到那裏，靈主只管派人去尋找便是了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這些？你——你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
“在下說過了，無可奉告。既然我已經把計劃告訴了靈主，用不用此法就要看靈主自己了，告辭，我還會再來拜訪的。”

語音未落，黑袍人已不見了蹤影。

向九天獨自坐在那裏，呆呆地望著手中的信。“來人！”

“靈主，在！”

“命你們……”

“是！”

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裏，向九天連接派出了幾隊魔卒前往竹林，皆是無功而返，還折損了不少魔卒在竹林中。

清風從竹林間穿過，發出沙沙的響聲。

“韻兒，快來，那只白兔子就在前面！”夢亦辰回頭喊道。

泠如韻手扶著石頭，低下頭來。

見狀，夢亦辰急忙跑了過來，“韻兒，你怎麽了？”

“我……有些頭暈……還有些惡心……”她彎眉緊蹙，眉眼之間，楚楚可人。

“不會是受了風寒吧，這棋林天氣變幻莫測……”夢亦辰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之上，“唉，最近竹林外的魔卒越來越多了，也不能出去……不對，奇怪，也不燙啊，是不是你本身就是至陰之體，摸不出來。”

泠如韻“噗嗤”一笑，“我沒生病……你個傻子，我……好像……有……”說著，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。

夢亦辰先是一驚，又一把托住她的手腕，將手搭於脈上。果然，脈象往來流利，應指圓滑，猶如珠滾玉盤。

她盯著夢亦辰的臉，低聲說道：“我感覺最近體內的真氣也在慢慢流失……可能是他有些餓了吧……”

“真的真的……太太……太好了……我我要……”他早已激動地說不出話來。

夢亦辰將她從地上擡起，在空中旋轉著。

“你小心點……慢點……”泠如韻笑著喊道。

“好好。”他把她輕輕放了下來，又緊緊地拉住她的手，“韻兒，走，我們回家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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